“你敢在七月三十子时独自走过村口老槐树吗?”
张阿婆的烟袋锅在门槛上磕得啪啪响,浑浊的眼珠盯着围坐的孩子们。
我们脖子后头凉飕飕的,却不知这个忌讳背后藏着比鬼故事更骇人的秘密。
青崖村自古有“七月怕三十”的说法。
每年这天,外乡货郎绝不敢进村,新媳妇必定紧闭门窗,连野狗都蜷在窝里发抖。
我爹说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,可当我亲眼看见三叔公在七月三十深夜发疯似的刨树根时,终于明白这恐惧从何而来。
那年我刚满十二岁,暮色未褪,村口就飘起带着纸灰味的阴风。
二牛突然指着老槐树尖叫,树洞里渗出暗红液体,在苍白的月光下像凝固的血。
我们壮着胆子靠近,却听见树根处传来细碎的呜咽,仿佛婴儿攥着心肝哭泣。
“造孽啊!”
三叔公不知何时出现在树后,手中柴刀还沾着新鲜泥土。
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按住树根凹陷处,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:“当年……当年就是在这里……”
话音未落,树身猛地颤动,树皮竟裂开一道缝隙,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洞口。
第二天全村轰动,挖开的树根下竟是座青砖墓室,中央石棺刻满符咒。
县里来的考古队说这是明代戍边将军的衣冠冢,可三叔公听完当场昏死过去。
我偷听见他对着我爹嘶吼:“他们挖错了!真正的棺材在树心里!”
七月三十那晚,诡事接二连三。
先是王寡妇家新砌的墙里渗出腥臭血水,接着村尾李铁匠家的黄狗生下九只独眼崽。
子时刚过,百年老槐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,树冠间隐约浮现出模糊人影。
我和几个小伙伴躲在草垛后,亲眼看见三叔公赤脚冲进雨幕。
他举着火把疯狂拍打树干,火星溅到树皮上竟腾起绿色火焰。
“出来!都给我出来!”他嘶哑的喊声惊飞满林乌鸦,“我儿子还没找回来呢!”
树根突然爆裂,泥土中赫然露出半截生锈的铁链。
三叔公扑上去抱住树干嚎啕大哭,我们这才发现他脚边泥土里嵌着块青铜令牌,正是考古队昨天挖出来的将军印。
雨水冲刷下,令牌背面渐渐显出几个刻痕:吾儿骸骨葬于树腹,百年后当有血光之灾。
原来四十年前三叔公的独子误入树洞探险,被突然倒塌的树根活埋。
老槐树吸了人血后开始生长异状,每逢七月三十便渗出怨气。
村里老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声张,只得年复一年用香灰和朱砂镇压树根。
“该还的终归要还。”
三叔公点燃浸透桐油的布条塞进树洞,火光映亮他布满皱纹的脸。
当老槐树在烈焰中轰然倒塌时,树心果然滚出一具小小的骸骨, 前挂着半块长命锁,正是三叔公儿子当年戴的。
如今青崖村的七月三十依旧静悄悄,只是再没人敢靠近那棵新栽的梧桐。
每当孩童问起往事,张阿婆总爱摸着烟袋说:“土地爷的账本啊,从来都是血债血偿。”
树根下的冤魂或许早已安息,但那些被欲望吞噬的贪婪,不正如老槐树的根须般,在暗处悄然蔓延吗?
世间因果循环不息,对生命的亵渎终将招致报应。
所谓禁忌,往往是先人用血泪写就的警示录。(民间故事:村口老槐树下的百年诅咒!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