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这些天看了陈奕迅此次巡演的纪录片《FEAR and DREAMS:NOW is the only reality》,以及他最近的一些专访。
原来,这么一个活泼、鬼马、幼稚、极爱开玩笑、功成名就的人,也有严重的焦虑和内耗,甚至到了要吃药的程度。
8月的某场演唱会上,他在台上突然按着 口干呕,表情痛苦,疑似焦虑症躯体化症状。他现在也不敢停药,一停就容易紧张。
这个巡演从2022年12月开始,2025年8月结束,两年半唱了180多场。他一直尽量传递积极的一面。他多次在演唱会的talking环节给歌迷做心理按摩。“陈医生”的“五不箴言”↓
他劝大家“未发生,别当真”——事情都还没发生呢,别被自己的overthinking给弄得疲惫不堪!Fear is not real!
原来他自己也做不到。
我的意思不是说他虚伪,而是一种恍然大悟——难怪他总是说得那么推心置腹,苦口婆心,原来是因为他同时也在劝自己。
他一直撑着一口气,直到巡演结束,放下了心头大石,才坦白自己也有非常多的焦虑、恐惧、过度思虑,为有同样困扰的人提供“病例样本”,一起面对。
陈奕迅:“我也跟你们一样,也要提醒自己,很多事情不由得我们控制,无需惊慌。”
有人要问了:“他那么成功,有钱有名,他还焦虑?焦虑什么?”
他赚得多,他也花得多呀。重点是,每个人的执念、肩上的责任、面对的难关、压力,不一样。
总的来说,我们大家都会为了「控制不了的事」心生恐惧,紧张,焦虑。尤其是 之后。
这个巡演2018年就开始筹备了,上百人的团队组织好了,舞蹈、服装、设备、场馆排期都做好了,门票都开卖了,计划2020年初开唱。
结果, 来了。退票,上百人停工,封存一切物料,已经印出来的纸质票作废,这些纸质票成本也二百多万,其他的损失就更大了。还有准备了好久却突然落空的心情,不知道哪天才能重开。
【2020年的首次官宣】
终于,三年后,巡演重启,他变得容易焦虑了:会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导致停摆?例如生病,失声。我们人类本能地害怕不确定性。
如果声音状态不好,演出效果达不到他的要求,他会痛苦;如果失声,要取消演出,那更是他不能承受之重。因为每取消一场就有几万人受影响,他会有很重的负罪感。
2024年5月,杭州站,他真的突然失声了。一开始是身体不适,然后他陷入了对失声的巨大恐惧,这又加大了身体的不适,导致真的失声。内心的压力真的会恶化躯体状态。
当时观众已经入场坐下了,他要向观众说抱歉今晚唱不了了,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酷刑,是最大的噩梦真的发生了。
这次之后陈奕迅就开始吃抗焦虑的药,可想而知对他的打击有多大,他的情绪被卷进了还没发生的恐惧里。
他曾经动过念头,取消整个巡演算了,这样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,他也可以从对不确定性的恐惧中解脱了。
理智上,他知道“很多事情不由得我们控制,无需惊慌”,“未发生,别当真”,别被恐惧打倒。实际上,他也经常被恐惧打倒,但是他会一次次坚持还击,现在有跟大家分享战斗经验。
他这个巡演的名字“FEAR and DREAMS”,就是想告诉大家(以及自己),“恐惧和梦想都是未知的,不真实的,别想那么多。”
“FEAR and DREAMS”会引出无数焦虑,救赎之道就在纪录片的名字里:NOW is the only reality。当下是唯一的现实。
这个巡演名字在六七年之前就起好了,证明他一直在思索相关的问题。那么巧,我也是,且颇有心得!今天就顺着“陈医生”的思路来给大家上一堂心理课,缓解焦虑。
面对焦虑恐惧,为什么“陈医生”一再强调:NOW is the only reality?
因为,人大部分的焦虑恐惧,都是因为没有活在「现在」的时空里。虽然你的肉体在现在,但是你的思维却活在「过去」累积的经验里,以及对「未来」的预测里。
思维活在了「过去」,于是一遍一遍在内心审判自己,将不好的地方无限放大、咀嚼,美其名曰“复盘”。其实过去也一定有很多好事,即使是坏事也有积极的理解角度,但是我们的头脑总是倾向于暴力地剪辑掉了“好”,一遍遍聚焦放大“坏”。
思维活在了「未来」,是用根本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来困扰自己,担心坏事会发生,又担心好事不会发生。
「过去」和「未来」都是头脑编织出来的幻象,既不真实,也不客观,却很容易把人搞垮。
我们拥有的只有当下,但我们非常“擅长”批判当下。《当下的力量》这本书对此有深刻阐述。
鸟鸟有一个脱口秀就是调侃这个的,我们总是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当下:卷的时候想躺,躺的时候想卷,做题的时候想玩,玩的时候觉得应该去做题,永远年轻,永远左右为难,一切都是最不好的安排。
为什么我们容易被「过去」和「未来」的幻象困扰,难以活在「当下」的现实里呢?
因为我们对「时间」有很大的误解。
我们总是误以为时间是线性存在的,由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组成。但其实过去、现在、未来都在当下这一点上。
“时间”是人类为了方便记录事情而人为创造的概念,“时间”不存在。人会衰老是因为细胞 ,氧化,或者说熵增。
过去,未来,都只是头脑中的幻象,由“当下的你”编绘,你有最终剪辑权,解释权。也就是说,怎么看你的过去和未来,都由“现在的你”决定。
“过去” 是此刻的记忆,“未来” 是此刻的念头——它们都依赖当下才能存在。
如果此刻你死了,什么“过去”“未来”也同时灰飞烟灭。如果此刻你“转念”,改变看法,“过去”“未来”也有了全新的解释。如果你全情投入在“当下此刻”,那么所有困扰你的杂念都会消失。
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吧:当情势危急,忘记时间,全情投入,能激发出最大潜力。
我们不但总是误解“时间”,也总是误解“头脑的想法”——我们太容易过于严肃认真地对待头脑的每一个想法了。
我看过一本书《Don't Believe Everything You Think》,里面写道:
大脑是个“想法工厂”,每天生产无数念头,例如“我真糟糕”“我真后悔”“我没有未来”。
大脑还会编造“合理化的故事”来加深痛苦,例如如反复回忆尴尬场景来证明“我真蠢,老是说错话做错事”。
然而这些想法只是随机出现的电子信号,不是客观现实。这些想法就像天气变化,我们不需要对每片乌云解释、负责。
意识不到这一点,就容易被各种乱飞的想法绑架,陷入过度思考。过度思考是焦虑、自我怀疑和自我破坏的根源。
当你沉浸在消极的过度思考里,身体会真实地感到痛苦、低活力,失去做事的信心和行动力。
有一个小办法可以训练自己别过度思考。
例如,把想法第三人称化,像看弹幕一样看脑海里的各种消极的想法,把“我真蠢”改成“大脑又在播我真蠢这个广播了”。
就是,觉察很重要。先“觉察”这个问题,然后拉开与想法的距离,不被它控制。一开始不容易做到,但经过训练会越做越好。
当然,这并不是说训练多了你以后就可以戒掉了懊悔或恐惧,而是你掌握了跟他们共存的方法。陈奕迅“觉察”这么多年了,也还在修炼的路上。
人生在世,各种消极念头是永远会出现的,就像人类不能消灭乌云。但是同样你要知道(觉察),乌云一定会消失。
当你又陷入懊悔、恐惧、焦虑,你可以对自己说:我正在经历一种名为XX的情绪,不要紧,这就像云一样,会过去的。
允许情绪出现,不要对抗(对抗包含着自责和愤怒)。只是平静地拉开跟它的距离,观察它。训练多了,你的心神就有锚点,不会那么容易被卷到天南地北。
头脑只是我们的一个器官,不等于我们自己,过于认真地对待头脑工厂的瞬时产物,会陷入恐惧,情绪会低落,身体也会变得僵硬。
实际上,研究表明80%的想法不会发生,20%里面其中16%是可以处理的,也就是说你担心的“最坏的情况”,96%不会成真。
例如陈奕迅在杭州站失声之后,又碰到了做 受伤缝针,于是道歉,退票,延期。不受控制的事情总是会发生,处理就行。当他能不那么陷入焦虑,身体、声带也会变轻松。
最终陈奕迅战胜了各个难题和无数的内心焦虑,顺利开完了180多场的演唱会。他在尾场“发疯”似的encore了十一首歌,一直唱到凌晨十二点半才结束。
我觉得尾场的他超幸福,就像电影《F1:狂飙飞车》结局布拉德皮特开车进入的那种“心流”的状态,各种杂念担忧全部消失,就享受唱歌,享受此刻。
很喜欢电影《功夫熊猫》中乌龟大师说的(陈奕迅也在演唱会分享过):“Yesterday is history, tomorrow is a mystery, but today is a gift. That is why it's called the present. ”
“present”既是“现在”,也是“礼物”的意思,真是美妙的巧合。世界上最幸福的人,是那些能够全身心享受“现在”这份“礼物”的人,对此刻的自己全然接纳的人。
说到底,就是真的要意识到,不断提醒自己:NOW is the only reality,才能把纷飞的思绪从过去和未来,fear和dreams里解脱出来。这注定是一生的修炼,共勉之!
